勿傷害?
Dr. Gregory W. Rutecki
董倫賢譯
基督信仰與希波克拉底對醫學倫理的基本立場向來都非常明確的,藉著對受
孕胎兒「勿傷害」的告誡中,清楚區別了黑色醫療和白色醫療。在原始希波克拉
底誓詞中,所說的黑色醫療是指墮胎和安樂死(協助自殺),而很不幸的是誓詞
中的告誡和當代的醫療實務卻有很大的分歧,以致於在界定「傷害」的項目中已
增加了許多的爭議性。
例如在二戰時,日本帝國藉著醫師的合作使細菌武器成為現實的邪惡,強迫
人為了效忠國家而越過基督信仰/希波克拉底的原則,以致造成無數生靈的傷
亡,醫師先成了愛國者和軍人。
同樣的傷害也發生在納粹的死亡集中營裡,由醫師上場作活人研究而充當了
劊子手。過去是這樣,現在又如何呢?在對抗恐怖份子的戰爭背景中,當如何廣
義地界定「傷害」?在這苦難的時代提出這個論點,筆者身為醫師實有必要將「傷
害」的定義涵蓋得更廣泛些。
最近,從許多針對紅十字會國際委員會的研究報告所做出的回應報導中,證
實了所謂「醫療協助的酷刑」,就是有關美國中情局涉嫌對恐怖主義嫌犯施以酷
刑的事情。目前,美國政府已經撤回對恐怖主義嫌犯施以酷刑的政策。然而,從
這些事件中洩露出了醫療人員(包括醫師在內)曾參與於酷刑的監控,這的確令
人感到困擾。在其中一項報導中,聲稱由醫療人員監控灌水刑,他們必須記錄受
刑人氧氣的飽和度,以確保他們能提昇酷刑的痛苦級數,而不致使受刑人因缺氧
而危及生命。其他報導則描述藉著醫療檢查,而明智地避免嫌犯水腫,以確保能
長期地銬住嫌犯的手臂而防止失去其手臂。
新聞界一再地爭相報導醫療人員參與酷刑中,造成許多困擾人的觀點。假如
醫師真的參與酷刑,即便是間接地藉著醫療專業來傷害人都是不對的。政府不可
利用保守派對自由派,或者自由黨對共和黨為這些事件的道德激辯,當作踢政治
皮球的機會,而忽略了關鍵性的要點。傳言中參與酷刑的醫師和以前共謀發展細
菌武器的醫師在倫理上都是可議的,因涉嫌的醫師或其他醫療人員竟使用他們的
醫療專業去傷害人,而不是去減輕人的疼痛和苦難。他們不可假定在戰爭時期自
願地去傷害人是無罪的。
從一開始,黑色醫學的目的都會造成或大或小的傷害,這種道德觀促使醫療
人員有獨特的倫理考慮,並想從探討酷刑本身的是非中直接了當地區隔出來。假
如我們的文化還尊重醫師誓言及基督信仰/希波克拉底的典籍,這種區隔早該闡
明了。對醫師而言,應有比對國家、總統和恐怖主義的報導更重要的事。
在我們的文化中訴求「勿傷害」的原則時,又如何能宣告當代醫師在酷刑、
生物武器或活人研究中是共謀者?這的確有實際的困難。人類學者 Margaret
Mead 描述醫師和巫醫的特點時,很明確地做出黑白分明的分析,並排除了中間
灰色地帶。對於蒙召去醫治的人,所有傷害的事都必須被禁止,包括墮胎和協助
自殺以及酷刑等等。George Annas 對醫療專業者的忠告是:始終以醫師為職志,
不輕言當愛國者或軍人,絕不輕易妥協。
我們可以去請教熟悉紐倫堡大審中,為懲罰二戰時造成悲慘恐怖的戰犯故
事,或去挖掘調查日軍在中國東北 731 部隊的細菌戰計畫,醫療人員對戰鬥人員
施以酷刑絕對是不合倫理的,讓我們不再把誤入歧途的醫療專業行為當作是一種
政治問題或倫理的抽象問題;這必須在每一位醫師的心中產生共鳴,因為醫師的
專業身分正瀕臨危險。醫師是醫治者,被他的病人所委託,無論其病人是敵是友
都具有上帝的形像。
(本文經生命倫理暨人類尊嚴中心(CBHD)授權翻譯,原文載於
http://www.cbhd.org/resources/healthcare/rutecki_2009-05-08.htm,作者是南阿拉巴
馬醫學院內科教授)